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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我能旁觀嗎？”
“我保證不妨礙你！”
“……”稍一猶豫，方北凝點點頭，忽又想起對方看不見，她說道：“行。”
就算他在旁邊觀看，也看不出什麽來，只會覺得……怪異。
到時候不要大驚小怪才好。
“謝謝師父，師父你真好！”
方北凝：“……”
不知道歐陽邁是怎麽跟那邊溝通的，沒一會打電話過來，說是約好了晚上八點。
而且診費還不低，治好了，五百萬，治不好，十萬。
方北凝滿口答應了。
之前她看了套別墅，售價在兩千萬，雖然不是在繁華地段，也不是特別大，但，相比較老家的那間破舊的房子，已經好太多了。
她想把父母接到跟前來。
然後，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多好，前世，她是棄兒，從不敢奢望有朝一日，還能有家人。
不過，錢還不夠。
晚上。
等宿舍熄了燈，舍友都睡著了，方北凝悄悄起身，從窗戶翻出去。
本該熟睡的唐清靜，猛地睜開眼，看著一閃而逝的黑影，眸光微閃……
方北凝幾個縱躍，輕盈落地。
此刻校園幾乎沒人，路兩旁昏黃的燈在黑夜裏顯得尤為孤寂，樹影斑駁，清風幾許。
走到圍墻邊，方北凝正要翻出去。
“凝凝？！”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一個踉蹌。
“哥、哥哥……”方北凝眨眨眼，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方南昇。
即使在黑暗裏，她也能看見他那雙星目中湧出的怒意。
很強烈。
“這麽晚，你不在宿舍睡覺，跑這裏來做什麽？”
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質問，他可以斷定，她想要翻墻出去。
方北凝幹笑兩聲，“我出去有點事。”
“什麽事？”非要大半夜出去。
方南昇刨根問底，方北凝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
“對不起哥哥，我沒辦法告訴你。”話落，她向上一躍，輕松上了墻頭。
身影如貓一般輕盈，瞬間消失在視野裏。
方南昇臉色一變，迅速扔下手裏的醫學課本，追出去。
對於一個男生而言，翻個墻實在是小意思。
只是等他上到墻頭，哪兒還有方北凝的影子。
方南昇臉色陰沈，心底湧出一股無力感。
夜幕很美，繁星綴滿天空。
方北凝下了出租車，直接向住院大樓西側的小公園跑去。
21世紀就是麻煩，吐納個靈氣都要跑這麽遠，不如31世紀，處處都是濃郁的靈氣。
也難怪這時候靈氣還沒被開發利用。
剛到小公園，方北凝腳步一滯。
那株櫻花樹下，一道長影巍然而立，猶如一尊雕塑。
翟墨遠？
方北凝蹙起眉，“你怎麽在這？”
混沌黑暗中，翟墨遠的眸子比星辰還要閃亮，他凝視著方北凝，緩緩上前。
隨著他的靠近，清冽濃烈的男性氣息撲鼻而來。
方北凝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蚊子。
他在搞什麽？
翟墨遠站在方北凝面前，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方北凝仰頭，就這麽看著他。
翟墨遠憋了半天。
“好巧。”
方北凝：“……”
☆、028：永遠的妹妹
深夜。
櫻花樹上花影重重簇簇，天幕繁星閃耀。
一根粗壯的枝幹上，女孩宛如夜明珠雕刻而成一般，全身泛著瑩潤的光暈，美得教人移不開視線
翟墨遠寬闊的後背輕靠在樹幹上，仰著頭，凝望著女孩，內心懊惱。
一接到消息，說她半夜翻窗，他立刻做出判斷，她來了這裏。
於是他立刻出門。
明明想好了要說兩句煽情的話，稍稍袒露一下心跡，可話到嘴邊，怎麽都說不出口。
長這麽大，從沒說過肉麻的話，實在是……
難以啟齒。
真是漫漫長夜！
黎明時分，方北凝呼出一口濁氣，睜開眼。
看見在樹下閉目的翟墨遠，她眉心微蹙，“一夜沒回去？”
翟墨遠睜眼，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方北凝：“……”
他又龜息了？她竟毫無所覺，還以為他早就走了呢。
方北凝翻身下樹，離開。
她得趕在宿舍人起床前回去。
翟墨遠立刻跟上，“我送你回去！”
他身高腿長，三兩步追上來。
方北凝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算是默認。
“你昨夜為什麽會在那裏？”
黎明中的帝都，籠在薄薄青霧之中，路上幾乎沒什麽車輛，更別說行人了，只有身穿橘黃色工作服的環衛工作者，忙碌在路道上。
黑色越野車像只敏捷的獵豹，一竄而過。
車裏，方北凝側目看著面容嚴肅又專註的男人，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又為什麽，守了一夜。
就像上次那個雨夜。
應該，能用‘守’這個字吧？
“我很好奇。”翟墨遠表情紋絲未動，一瞬不瞬看著路況，“你在那裏做什麽？”
“……”轉移話題？化被動為主動？方北凝微微一笑，“想知道？”
“你願意說我就聽，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方北凝：“……”
她自然是不願意的，也沒打算真告訴他。
一路沈默。
車子到了聖大東門，靠邊停下。
“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謝你。”方北凝禮貌道謝，打開車門下車。
“方小姐。”
方北凝關車門的動作一頓，微微彎下腰，看著他，“怎麽？”
“我晚上來接你。”
“嗯？”方北凝的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翟墨遠抿了下唇，“去我父母家。”
哦！
方北凝了然，笑了下，道：“好，謝謝了。”
看著黑色越野車絕塵離去，方北凝斂目，總覺得翟墨遠的行為舉止有些奇怪，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妥。
總給她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想了想。
算了。
不是重要的事，就不要去想了。
一轉身。
謔！
她嚇了一跳。
“哥……”
方南昇就這麽站在她對面，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就這般平靜地看著她，但方北凝卻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很沈重。
和上次一樣，他的衣服皺皺巴巴，臉上蒙塵，眼睛裏布滿血絲，黑眼圈極重，一看就是一夜未眠。
身上還沾著重重的晨露，手裏拿著被晨露打濕的醫學課本。
方北凝皺眉，他該不會是在這裏等了一宿吧？
“哥，我……”
“你不用說什麽。”方南昇打斷她的話，緩緩上前，將她淩亂在耳邊的碎發順到耳後，他平靜地說：“女孩子要懂得矜持，更要懂得保護自己。”
靠！誤會了！
“哥，我們不是……”方北凝想解釋。
“噓！”方南昇食指輕輕壓住她的唇瓣，示意她噤聲，他猛地將她摟進懷裏，狠狠地。
他說：“凝凝永遠都會是我的好妹妹吧？”
“當然。”方北凝想也不想就脫口回答。
感覺到抱住自己的寬厚的身軀一僵，耳邊響起低沈而沙啞的聲音，“嗯，我也永遠會做凝凝的好哥哥，永遠保護凝凝。”
“我接下來一段時間會很忙，你要是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或者去天藍醫院找我。”
“哥？”方北凝猛地擡頭，驚喜地看著他，“你被天藍醫院錄取了？”
天藍醫院就是方北凝剛剛離開的那所醫院，別看它名字俗氣，可名氣卻不小，舉國聞名，裏面的醫生無一不是醫學界數一數二的好手，方南昇能進那裏，說明他一只腳已經踏上醫學界登峰路。
女孩仰著小臉，唇紅齒白，明眸善睞，滿臉都是由衷的喜悅，讓人看了，心底便好像照進了一縷陽光，溫暖又舒心。
方南昇滿心的陰霾瞬間散去，就這樣吧。
他對自己說。
這一輩子，就這樣吧。
方南昇進了天藍醫院的消息散播得很快，沒辦法，誰讓他有一個好面子又愛嘚瑟的導師呢？
“凝凝，南昇哥哥進了天藍醫院了哎！好棒！我們晚上出來嗨一下吧，為南昇哥哥慶祝慶祝！”
電話裏，翟水月儼然比方北凝這個正經妹妹還要激動興奮。
“不用了吧，我哥好像還挺忙的，估計沒空。”想到早上他說的話，方北凝不太讚同。
天藍醫院不是那麽好進的，哥哥沒權沒勢沒關系沒後臺，能進去已經很難得了，她能想象，他一定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
“有空啊，我剛剛都已經跟他說了，他同意了。”
方北凝：“……”
“那要不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晚上有事。”
“什麽事啊？非要今天。”翟水月不滿。
“我跟人約好了，沒辦法，你們兩個人去吧，或者可以叫上我哥宿舍的幾個舍友，也熱鬧些。”
“那好吧……”翟水月的聲音略略失望一下，但很快又亢奮起來，“凝凝，你說我跟你哥哥表白，他會答應嗎？”
“……”這我哪裏知道？方北凝汗，“不知道。”
“要不過段時間的，他剛進醫院，還只是個實習生，不能讓情愛分了他的心，他要好好表現爭取早日轉正。”翟水月居然貼心起來，“要不我讓大哥跟院長打個招呼吧，這樣南昇哥哥在醫院能好過點。”
“哎！別！千萬別！”方北凝趕緊打消她這個念頭，哥哥要是知道翟墨遠給他走後門，一定會怒不可遏的。
“我哥哥向來討厭歪門邪道之風，最不喜的就是走後門，你要是讓你大哥為他托關系，他肯定生氣，到時候你還怎麽追他？”
方北凝隨便胡謅個理由。
“啊？這樣啊？幸好我先跟你說，謝謝你啊凝凝！”
☆、029：我餓，陪我
西域西餐廳。
環境布局偏西式，清雅優美，小提琴小溪般流淌在賓客的耳朵裏，薰衣草色的色系盡顯浪漫唯美。
因為方北凝不出來，翟水月直接選了這麽個適合約會的西餐廳給方南昇慶祝。
等了一會，方南昇匆匆而來。
四月初，天氣已經很暖和了。
他穿著薄薄的黑色線衫，下面搭著洗得有些泛白的牛仔褲，五官端正，劍眉星目，身高腿長，整體來說，是個帥氣的大男孩兒。
翟水月看見他的一瞬間，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快。
想到那天在酒吧，她被幾個猥瑣的男人圍住，他從天而降般護住她，與那幾個男人廝打在一起。
雖然他被打得很慘，但，那份勇氣與浩然正氣，已經讓她折服。
“南昇哥哥。”她站起身，纖細的手指在身前絞在一起，聲音不自覺變得嬌軟。
方南昇見座位只有翟水月一個人，濃眉擰了一下，“怎麽就你一個人？凝凝呢？”
“呃……”翟水月楞了下，隨即心虛的地低下頭，“凝凝說跟旁人約好了，不過來了，我忘了告訴你。”
跟別人約好？
會是誰？
似乎不言而喻。
方南昇眼眸中閃過一抹隱晦的痛楚。
“我想起來醫院還有事沒處理，先回去了，再見。”
說完，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翟水月猛地擡頭，微微驚訝之後擡腳追出去，“南昇哥哥！”
……
晚上七點半。
方北凝坐進翟墨遠的車裏。
他們坐在後座，唐清夜駕車。
“你愛我嗎？我可以這樣問你嗎？你愛我嗎？我可以這樣問你嗎？你愛我嗎？我可以這樣問你嗎？……”
可能是覺得無聊，唐清夜隨手打開音樂。
可是聽了約莫有十分多鐘，反反覆覆，只有這麽一句。
好像是剪輯出來的。
“……”方北凝黑線，“唐助理，你要跟誰表白嗎？”
翟墨遠則直接黑了臉。
“呵呵，我不表白，有人要表白。”唐清夜打著哈哈，說著方北凝聽不懂的話。
“關了！”翟墨遠冷冷出聲，“開車不專心，想去公關部？”
唐清夜：“……”
關了音樂，車廂裏安靜得有些詭異，外面的霓虹光亮時不時照進來，一閃而逝的光亮中，方北凝看見一張冷冰冰的臉，若不然，她都要懷疑後座只有她一個人了。
終於到了紫檀宮。
客廳裏，翟禛羽安靜地坐在沙發裏品著茶，童千夢與歐陽邁站坐在旁邊聊得很開心。
看見方北凝，翟禛羽與童千夢同時一楞。
“師父！”歐陽邁屁顛顛地迎了上來。
見歐陽邁居然叫方北凝師父，翟禛羽與童千夢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詫異。
“我來介紹一下，這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神醫，景老爺子幾十年的心臟病就是她一下子給治好的，別看她小，絕對是有真本事的。”歐陽邁樂呵呵地雙方介紹了一下。
“翟先生翟夫人，你們好，又見面了。”
方北凝禮貌地問候，看他們似乎認識，歐陽邁倒是怔了一下。
“你們認識？”
“當然，她哥哥曾經救過月月。”童千夢笑得端莊得體。
“如此正好，那就不多說了，讓我師父給翟先生看一下。”歐陽邁開始摩拳擦掌。
他輕車熟路地領著翟禛羽與方北凝進了一間客房，其餘人直接被關在門外。
方北凝看了一眼被無情關上的門，又看了一眼歐陽邁。
看樣子歐陽醫生與翟家很熟。
“師父，快來！”歐陽邁興奮得臉紅脖子粗，一口老牙藏都藏不住。
“嗯。”方北凝走到沙發前，坐在翟禛羽旁邊，伸手搭上他的手腕，做出診脈的樣子。
驀然間，一股寒意從她的指尖竄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眸光一凜，元素之力滲透到翟禛羽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須臾。
方北凝臉色凝重起來。
據歐陽邁所說，此人應該中毒至深才對，他的身體怎麽會如此正常？
也就是說，她的元素之力，檢查不到翟禛羽身體裏的毒素，就好像，那股懾人的寒意，是與生俱來的一般。
好奇特的毒！
思忖片刻，看來只有等他毒發時再看了。
收回手，方北凝唇邊挽起得體的笑容，“抱歉翟先生，我現在查不出你所中何毒，只有等你下次毒發，我再來幫你診治。”
聽言，翟禛羽沈默的眸中浮現出‘果真如此’的譏諷，看來他是從一開始就不信方北凝能治好他的。
方北凝默了片刻，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診費，我若能治愈你，五百萬一分不能少，若是我不能治愈你……”
她勾起一邊的唇角，帶著一抹張揚的自信，她說：“治不好，分文不取！”
“嗤！”翟禛羽冷嗤，“那你豈不是要白忙一場？”
真是毒舌。
方北凝卻笑容更濃，“翟先生請準備好錢，五百萬我賺定了！”
說著，她轉向歐陽邁，“歐陽醫生，這位先生下次毒發時，別忘了通知我。”
一臉懵逼的歐陽邁無意識地點點頭，“哦。”
他師父剛剛在……把脈？
就這麽簡單？
“怎麽樣？”見房門打開，童千夢連忙迎上來，拉著翟禛羽左看右看，“好了嗎？不會再毒發了吧？”
“咳咳……”回過神來的歐陽邁連忙解釋，“我師父說了，要等翟先生再次毒發時才能診治。”
“啊？”童千夢立刻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滿臉失望，還有濃濃的心疼。
“老公。”她兩眼泛紅，咬著唇看著翟禛羽，快要哭出來，“老公……”
“沒事的寶貝兒。”翟禛羽一改之前的冷漠，溫柔地摟著童千夢安慰，哄小孩兒似的，“別哭，老公沒事……”
方北凝：“……”
離開紫檀宮。
還是翟墨遠送她，不過這次是他親自駕車，方北凝坐副駕駛，歐陽邁坐後座。
“師父，能告訴我你之前做了什麽嗎？在把脈？你是學中醫的？之前在戰區不是立刻把死人給弄活了嗎？今天怎麽了？”
“……”一大竄問題砸得她頭暈。
而且，她不想回答。
歐陽邁巴拉巴拉問了一會兒，也就興致缺缺地住了嘴。
將歐陽邁送到回去，黑色越野車開始往聖大的方向駛去，不緊不慢的。
“你對我父親的毒，有把握嗎？”翟墨遠低沈而磁性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
“等他毒發就知道了。”方北凝回答的比較保守。
但聽在翟墨遠耳朵裏，卻像是篤定。
他抽空拿眼尾看了方北凝一眼，“謝謝。”
“……”方北凝轉頭看向窗外迅速後退的夜景，“應該的。”
車子很快停下。
方北凝通過擋風玻璃看到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堂，眨眨眼，確定沒看錯。
“停這幹嘛？”
“吃飯。”翟墨遠言簡意賅。
“……”她什麽時候說要吃飯了？“我不餓。”
“我餓，你陪我吃。”霸道又傲嬌的語氣。
方北凝：“……”
☆、030：我不是故意的
晚上九點半。
並不算晚，真正的夜生活來沒開始。
卡爾頓酒店。
翟墨遠直接領著方北凝上到頂樓，來到一間包廂，整個包廂如同一個夢幻的水晶王國，美得絢爛。
方北凝記得，上次與他一起吃飯，好像也是在這個包廂。
只是因為方南昇，吃了一半就走了。
沒有點菜環節，他們剛坐下，服務員便推著餐車進來，開始上菜。
滿滿一桌子菜，精致好看，色香味俱全。
方北凝一見好吃的，立刻把對面那張看著就會消化不良的冰山臉給忘了。
翟墨遠坐在她對面，高大寬厚的身軀筆挺，端著高腳杯的手指骨節分明，分外好看，在紅酒的映射下，竟有幾分妖嬈的味道。
與他清冷淩人的氣質形成強烈的反差，但這種反差，卻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若是細心，會發現，他今天的頭發被專業的造型師搭理過，比平時更加精致。
隱在暗處等待召喚的服務員個個臉紅心跳，就連正在彈奏鋼琴的女士都不小心亂了幾個音符。
可以說，在場的雌性生物都淪陷在翟先生的西裝褲下了。
除了……
對面那個把豬蹄子啃得滋滋有味的女人！
狹長的冷眸微微瞇起，翟墨遠忽然重重地放下高腳杯。
白凹了這麽久的造型！
不解風情的女人！
正常女人在這個時候，好歹也要嬌羞一下，就算不嬌羞，也要註意一下形象。
對面那個倒好，吃得滿嘴流油。
雖然，也別有一番可愛與風情……但是，翟墨遠還是感覺到自己被冷落了。
頭一次這麽處心積慮地去吸引一個女人，然，以失敗告終。
“好吃嗎？”他冷冷地問，聲音裏帶著濃濃的不滿。
方北凝悶頭剝蝦殼，伸出舌頭舔了下紅唇，又砸了兩下，“挺好吃的。”
“……”翟墨遠眼眸一深。
視線直直落在那雙嫣紅的唇瓣上，說實話，她真的不適合做那種動作。
太……誘人了。
吃飽喝足，方北凝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才發現翟墨遠面前十分幹凈，幾乎沒有動筷。
“你不是說餓嗎？怎麽都不吃？”
翟墨遠優雅地啜了口紅酒，“秀色可餐，已經飽了。”
“什麽？”方北凝沒聽太懂。
“沒什麽，走吧。”
兩人乘坐頂樓專用電梯來到一樓大堂。
走出電梯，旁邊的電梯門也正好打開，走出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士。
為首的穿著暗花襯衫，臉若桃花，眼眉輕挑，明明都中年老男人了，還一臉的春風。
他轉眸看過來，一楞之後笑容滿面，“阿遠，好巧。”
“宮叔叔。”翟墨遠點頭打招呼。
“這位是……”宮子卿眼中帶著探究與興味。
“我一個朋友。”翟墨遠不願多說。
“是女朋友吧？跟我還有什麽好隱瞞的？我又不是你宮姨，整天……”
“宮叔叔！”翟墨遠打斷他，道：“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行行行，去吧，叔叔懂得。”宮子卿拍了拍翟墨遠的胳膊，笑得一臉促狹。
方北凝：“……”
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出了酒店，上了車。
“你別介意，宮叔叔只是開玩笑。”翟墨遠發動車子，淡淡地解釋。
方北凝一楞，眨眨眼，“我沒放在心上啊。”
“你真的一點都沒放在心上？！”翟墨遠轉頭看著她，眼眸深不見底。
方北凝又一楞。
難道要讓她記仇嗎？
見她一臉懵懂，翟墨遠抿著唇，下顎緊繃，腳下一個用力，車子‘吱’一聲驟然停下。
“呀！”
方北凝沒防備，身子猛地前傾。
翟墨遠眼疾手快，右臂反手一撈，穩住她前傾的趨勢，只是沒想到……
大掌好巧不巧，摸到了不該摸的……
觸電般縮回手，只是剛剛那軟綿綿的觸感，怎麽也揮之不去。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翟墨遠薄唇勾起，說著沒有一點誠意的道歉，甚至聲音裏還帶著難以察覺的愉悅。
方北凝臉頰發燙，感覺有一萬只草泥馬在腦海裏奔騰。
“沒事。”她咬牙切齒。
“那就好。”翟墨遠愉悅地笑出了潔白的牙齒。
“……”方北凝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轉頭看向車窗外。
他若是再笑下去，方北凝就要懷疑他是故意的了。
好在，被剜了一眼之後，翟墨遠收起笑意，重新啟動車子。
一路無話。
車子到達聖大東門，方北凝悶不吭聲，開門就下車，一路小跑進了大門。
翟墨遠看著漸漸消失在視野裏的倩影，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還以為她除了錢跟美食，什麽都不在意呢，沒想到只是不小心摸了一下，就這般害羞。
打開儲物格，摸出煙和打火機，點燃。
不知怎地，這煙抽起來也格外舒心。
看來他之前的方法不對，以後，還要改變方針政策才行……
一根煙完畢，調轉車頭，轟然離去。
……
回宿舍的路上，方北凝匆匆走了一半，才漸漸冷靜下來。
“我幹嘛要跑？好像做錯事的是我一樣！”
“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嗎？你至於嘛？！你前世好歹也是受過嚴酷訓練的雇傭兵，心理素質過硬，你這樣子，丟不丟傭兵界的臉面？！”對著路燈下的影子，她努力地自我反省。
半響，臉上的熱度漸漸退去。
“以後見面，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嗯，就這麽定了。”
……
宮子卿回到家裏，莫妖嬈正與宮姝坐在沙發裏看一檔綜藝節目。
“老公，你回來啦。”莫妖嬈連忙起身，端上來一碗醒酒湯，“又喝酒了吧？喝碗醒酒湯，明天起來不會頭痛。”
宮子卿接過來一飲而盡。
“爸……”宮姝端著甜甜的笑，乖巧地接過空碗。
宮子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什麽表情地上了樓。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轉身。
“我今天看見阿遠了，他身邊跟著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我估計是他女朋友，所以你們那些小心思，都收一收，省得以後鬧笑話。”
宮姝站在原地，小臉發白。
“喝了點馬尿就胡說！”莫妖嬈瞪了宮子卿的背影一眼，“阿遠小時候就說要給我當女婿的，誰也不能搶！”
“姝姝，別聽你爸胡說，他喝醉了。很晚了，你去睡覺吧。”莫妖嬈愛憐地摸了宮姝的頭發。
“嗯，媽媽晚安。”宮姝放下空碗，抱了抱莫妖嬈，回去自己的臥室。
莫妖嬈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溫柔得要滴出水來。
真是個乖巧得讓人心疼的孩子。
宮姝回到房間，想起父親的話，心裏一寸寸發涼。
拿起手機，翻出翟墨遠的電話，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
☆、031：別再提了
翟墨遠回到別墅，洗了澡，套著純黑色金線滾邊的浴袍，靠在床頭，長腿交疊，唇邊帶笑，狹長深邃的眼眸半瞇。
他看著自己的右掌，仔仔細細地看，然後……
仔仔細細地回憶著之前的觸感。
心底一陣陣悸動。
一陣手機震動。
長臂一伸，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又不耐煩地放回去。
手機鍥而不舍地震動。
終究，他接聽。
“墨遠哥哥，在忙嗎？”
宮姝的聲音輕快明朗，又帶著少女特有的軟糯清甜。
“有事？”翟墨遠冷硬地問。
“……”那邊頓了一下，“我就是想問問你明天有沒有空？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我想……”
“我明天沒空。”冷冷的男音，不帶一絲感情。
“墨遠哥哥，你是不是討厭我？為什麽？明明小時候我們……”
“姝姝。”翟墨遠的聲音依舊冷得不帶一絲感情，“別任性，你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
“早些睡吧，再見。”
電話裏傳來‘嘟嘟’的忙音，宮姝手指掐進碎花錦緞床單裏。
這頭，翟墨遠放下手機，沒一會又拿起來，看了下，不到十一點。
這個時候聖大宿舍還沒熄燈，方北凝應該還沒睡。
想法剛在腦海裏浮現，電話已經撥出去。
結果連撥兩遍，始終無人接聽。
居然不接他電話！
翟墨遠臉色難看起來，猛地放下手機，點燃一支煙，吸了幾口，心裏還是有股煩躁揮之不去。
下床，到一樓吧臺倒了杯紅酒，仰脖一口悶下。
夜色濃稠。
方北凝正在洗澡。
衛生間門被敲響，陸曉寧的聲音傳進來，“凝凝，你手機響了好幾次，要不要我遞給你啊？”
“不要。”
洗完澡出來，方北凝一邊用幹發巾絞著頭發，一邊拿起手機看了下，四通電話。
兩通翟墨遠的，兩通哥哥的。
方北凝回撥哥哥的號碼。
接通後，沒來得及說什麽，那邊好像是來了什麽急診的病人，方南昇匆匆掛了電話。
方北凝視線定格在翟墨遠的號碼上，咬牙切齒半響，決定不理他。
剛要把手機扔回桌上，手機心有靈犀似的，猛地響起來。
“……”居然是翟墨遠。
不情不願按下接聽鍵。
“怎麽不接我電話？”
劈頭的質問，讓方北凝有點不爽。
“這麽晚了，有事嗎？”口氣不太好。
“……你還在生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摸你的……”
那邊還說了什麽方北凝已經聽不清，她只覺腦袋一嗡，本來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羞恥感再次湧出來。
“我說了沒關系，你別再提了！”近乎是咆哮出這句話。
方北凝真的快要壓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是故意的吧？這種事，道歉一次就算了，接二連三的提起，分明就是故意的！
那邊，翟墨遠露出大大的笑臉，聲音卻很平穩，“是這樣，我打電話主要是想問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我想……”
“沒空！”方北凝不等他說完，直接拒絕。
“這樣啊……明晚有個商業酒會，本想雇你當我女伴的，既然你沒空，那只好讓別人掙這一百萬了……”
一聽錢，方北凝兩眼一亮。
“幾點？你來接我。”
“四點半，聖大東門。”那邊立刻報出時間與見面地點。
掐斷電話，方北凝喜滋滋，離兩千萬的別墅，又近了一步。
“凝凝！”陸曉寧忽然大叫一聲，“你在跟翟墨遠拍拖？”
方北凝一怔，“沒有啊。”
“還不承認！”陸曉寧痛心疾首，好像被被判了似的，“你上校園論壇看一下，有人拍到你跟翟墨遠在一起的照片，說你要坐享齊人之福。”
齊人之福？
方北凝黑線，拿起手機，打開校園論壇，標題為‘聖大新晉校花前後勾搭親兄弟，是移情別戀？還是欲坐享齊人之福？’帖子亮瞎了她的眼。
帖子分別放出方北凝曾經追求翟優鉉的照片，與現在跟翟墨遠上了同一輛車的照片，言辭繪聲繪色，跟親身經歷了似的。
“這你也信。”方北凝丟下手機，繼續絞幹頭發，滿不在意地說：“我又不是校花。”
“……”陸曉寧咬牙半天，掐住她的胳膊用力晃，“你的關註點還能再偏一點嗎？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你跟翟墨遠都到了上同一輛車的交情，怎麽不告訴我？！”
“為什麽要告訴你？”方北凝故作糊塗。
“你……”陸曉寧氣得七竅生煙，指了她半響，最後大力一揮手，“我不管了，等下次你們見面，必須帶上我！”
方北凝：“……”
終於熄了燈，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灑進來。
方北凝想著那篇帖子，唇邊冷冷一笑，帖子最後字裏行間都在暗指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生，她似乎能猜得到是誰放出的這個帖子。
隔天，陸曉寧一整天都跟著她，美其名曰：想跟她在一起。
其實，就是想通過她見翟墨遠。
下午四點半。
方北凝看著對面臉色有點難看的男人，訕笑，“這是我的舍友陸曉寧，她久仰您的大名，一直想見一見……”
話沒說完，陸曉寧直接撲上去，拋著熊貓媚眼，“翟少……”
翟墨遠皺眉，後退一步，冷冷地道：“上車！”
陸曉寧咧嘴一喜，“好啊！謝……”
第二個‘謝’字還沒說出口，被無情打斷，“你讓開！”
毫不憐香惜玉。
“咳咳……”陸曉寧吃了滿嘴塵土，沖著車影嚷嚷，“這麽冷酷這麽無情，活該你單身！”
車裏。
方北凝看著臉色蒙霜的男人，癟嘴。
裝！繼續裝！
被女人這般熱情相待，心裏估計早就美得冒泡了，還板著臉？裝給誰看呢？也不累得慌。
翟墨遠眼尾看見她滿不在乎的死德性，更氣不打一處來，腳下一用力，車子飛似的一路疾馳。
方北凝連忙抓緊扶手，“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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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證不妨礙你！”
“……”稍一猶豫，方北凝點點頭，忽又想起對方看不見，她說道：“行。”
就算他在旁邊觀看，也看不出什麽來，只會覺得……怪異。
到時候不要大驚小怪才好。
“謝謝師父，師父你真好！”
方北凝：“……”
不知道歐陽邁是怎麽跟那邊溝通的，沒一會打電話過來，說是約好了晚上八點。
而且診費還不低，治好了，五百萬，治不好，十萬。
方北凝滿口答應了。
之前她看了套別墅，售價在兩千萬，雖然不是在繁華地段，也不是特別大，但，相比較老家的那間破舊的房子，已經好太多了。
她想把父母接到跟前來。
然後，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多好，前世，她是棄兒，從不敢奢望有朝一日，還能有家人。
不過，錢還不夠。
晚上。
等宿舍熄了燈，舍友都睡著了，方北凝悄悄起身，從窗戶翻出去。
本該熟睡的唐清靜，猛地睜開眼，看著一閃而逝的黑影，眸光微閃……
方北凝幾個縱躍，輕盈落地。
此刻校園幾乎沒人，路兩旁昏黃的燈在黑夜裏顯得尤為孤寂，樹影斑駁，清風幾許。
走到圍墻邊，方北凝正要翻出去。
“凝凝？！”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一個踉蹌。
“哥、哥哥……”方北凝眨眨眼，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方南昇。
即使在黑暗裏，她也能看見他那雙星目中湧出的怒意。
很強烈。
“這麽晚，你不在宿舍睡覺，跑這裏來做什麽？”
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質問，他可以斷定，她想要翻墻出去。
方北凝幹笑兩聲，“我出去有點事。”
“什麽事？”非要大半夜出去。
方南昇刨根問底，方北凝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
“對不起哥哥，我沒辦法告訴你。”話落，她向上一躍，輕松上了墻頭。
身影如貓一般輕盈，瞬間消失在視野裏。
方南昇臉色一變，迅速扔下手裏的醫學課本，追出去。
對於一個男生而言，翻個墻實在是小意思。
只是等他上到墻頭，哪兒還有方北凝的影子。
方南昇臉色陰沈，心底湧出一股無力感。
夜幕很美，繁星綴滿天空。
方北凝下了出租車，直接向住院大樓西側的小公園跑去。
21世紀就是麻煩，吐納個靈氣都要跑這麽遠，不如31世紀，處處都是濃郁的靈氣。
也難怪這時候靈氣還沒被開發利用。
剛到小公園，方北凝腳步一滯。
那株櫻花樹下，一道長影巍然而立，猶如一尊雕塑。
翟墨遠？
方北凝蹙起眉，“你怎麽在這？”
混沌黑暗中，翟墨遠的眸子比星辰還要閃亮，他凝視著方北凝，緩緩上前。
隨著他的靠近，清冽濃烈的男性氣息撲鼻而來。
方北凝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蚊子。
他在搞什麽？
翟墨遠站在方北凝面前，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方北凝仰頭，就這麽看著他。
翟墨遠憋了半天。
“好巧。”
方北凝：“……”
☆、028：永遠的妹妹
深夜。
櫻花樹上花影重重簇簇，天幕繁星閃耀。
一根粗壯的枝幹上，女孩宛如夜明珠雕刻而成一般，全身泛著瑩潤的光暈，美得教人移不開視線
翟墨遠寬闊的後背輕靠在樹幹上，仰著頭，凝望著女孩，內心懊惱。
一接到消息，說她半夜翻窗，他立刻做出判斷，她來了這裏。
於是他立刻出門。
明明想好了要說兩句煽情的話，稍稍袒露一下心跡，可話到嘴邊，怎麽都說不出口。
長這麽大，從沒說過肉麻的話，實在是……
難以啟齒。
真是漫漫長夜！
黎明時分，方北凝呼出一口濁氣，睜開眼。
看見在樹下閉目的翟墨遠，她眉心微蹙，“一夜沒回去？”
翟墨遠睜眼，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方北凝：“……”
他又龜息了？她竟毫無所覺，還以為他早就走了呢。
方北凝翻身下樹，離開。
她得趕在宿舍人起床前回去。
翟墨遠立刻跟上，“我送你回去！”
他身高腿長，三兩步追上來。
方北凝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算是默認。
“你昨夜為什麽會在那裏？”
黎明中的帝都，籠在薄薄青霧之中，路上幾乎沒什麽車輛，更別說行人了，只有身穿橘黃色工作服的環衛工作者，忙碌在路道上。
黑色越野車像只敏捷的獵豹，一竄而過。
車裏，方北凝側目看著面容嚴肅又專註的男人，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又為什麽，守了一夜。
就像上次那個雨夜。
應該，能用‘守’這個字吧？
“我很好奇。”翟墨遠表情紋絲未動，一瞬不瞬看著路況，“你在那裏做什麽？”
“……”轉移話題？化被動為主動？方北凝微微一笑，“想知道？”
“你願意說我就聽，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方北凝：“……”
她自然是不願意的，也沒打算真告訴他。
一路沈默。
車子到了聖大東門，靠邊停下。
“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謝你。”方北凝禮貌道謝，打開車門下車。
“方小姐。”
方北凝關車門的動作一頓，微微彎下腰，看著他，“怎麽？”
“我晚上來接你。”
“嗯？”方北凝的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翟墨遠抿了下唇，“去我父母家。”
哦！
方北凝了然，笑了下，道：“好，謝謝了。”
看著黑色越野車絕塵離去，方北凝斂目，總覺得翟墨遠的行為舉止有些奇怪，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妥。
總給她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想了想。
算了。
不是重要的事，就不要去想了。
一轉身。
謔！
她嚇了一跳。
“哥……”
方南昇就這麽站在她對面，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就這般平靜地看著她，但方北凝卻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很沈重。
和上次一樣，他的衣服皺皺巴巴，臉上蒙塵，眼睛裏布滿血絲，黑眼圈極重，一看就是一夜未眠。
身上還沾著重重的晨露，手裏拿著被晨露打濕的醫學課本。
方北凝皺眉，他該不會是在這裏等了一宿吧？
“哥，我……”
“你不用說什麽。”方南昇打斷她的話，緩緩上前，將她淩亂在耳邊的碎發順到耳後，他平靜地說：“女孩子要懂得矜持，更要懂得保護自己。”
靠！誤會了！
“哥，我們不是……”方北凝想解釋。
“噓！”方南昇食指輕輕壓住她的唇瓣，示意她噤聲，他猛地將她摟進懷裏，狠狠地。
他說：“凝凝永遠都會是我的好妹妹吧？”
“當然。”方北凝想也不想就脫口回答。
感覺到抱住自己的寬厚的身軀一僵，耳邊響起低沈而沙啞的聲音，“嗯，我也永遠會做凝凝的好哥哥，永遠保護凝凝。”
“我接下來一段時間會很忙，你要是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或者去天藍醫院找我。”
“哥？”方北凝猛地擡頭，驚喜地看著他，“你被天藍醫院錄取了？”
天藍醫院就是方北凝剛剛離開的那所醫院，別看它名字俗氣，可名氣卻不小，舉國聞名，裏面的醫生無一不是醫學界數一數二的好手，方南昇能進那裏，說明他一只腳已經踏上醫學界登峰路。
女孩仰著小臉，唇紅齒白，明眸善睞，滿臉都是由衷的喜悅，讓人看了，心底便好像照進了一縷陽光，溫暖又舒心。
方南昇滿心的陰霾瞬間散去，就這樣吧。
他對自己說。
這一輩子，就這樣吧。
方南昇進了天藍醫院的消息散播得很快，沒辦法，誰讓他有一個好面子又愛嘚瑟的導師呢？
“凝凝，南昇哥哥進了天藍醫院了哎！好棒！我們晚上出來嗨一下吧，為南昇哥哥慶祝慶祝！”
電話裏，翟水月儼然比方北凝這個正經妹妹還要激動興奮。
“不用了吧，我哥好像還挺忙的，估計沒空。”想到早上他說的話，方北凝不太讚同。
天藍醫院不是那麽好進的，哥哥沒權沒勢沒關系沒後臺，能進去已經很難得了，她能想象，他一定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
“有空啊，我剛剛都已經跟他說了，他同意了。”
方北凝：“……”
“那要不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晚上有事。”
“什麽事啊？非要今天。”翟水月不滿。
“我跟人約好了，沒辦法，你們兩個人去吧，或者可以叫上我哥宿舍的幾個舍友，也熱鬧些。”
“那好吧……”翟水月的聲音略略失望一下，但很快又亢奮起來，“凝凝，你說我跟你哥哥表白，他會答應嗎？”
“……”這我哪裏知道？方北凝汗，“不知道。”
“要不過段時間的，他剛進醫院，還只是個實習生，不能讓情愛分了他的心，他要好好表現爭取早日轉正。”翟水月居然貼心起來，“要不我讓大哥跟院長打個招呼吧，這樣南昇哥哥在醫院能好過點。”
“哎！別！千萬別！”方北凝趕緊打消她這個念頭，哥哥要是知道翟墨遠給他走後門，一定會怒不可遏的。
“我哥哥向來討厭歪門邪道之風，最不喜的就是走後門，你要是讓你大哥為他托關系，他肯定生氣，到時候你還怎麽追他？”
方北凝隨便胡謅個理由。
“啊？這樣啊？幸好我先跟你說，謝謝你啊凝凝！”
☆、029：我餓，陪我
西域西餐廳。
環境布局偏西式，清雅優美，小提琴小溪般流淌在賓客的耳朵裏，薰衣草色的色系盡顯浪漫唯美。
因為方北凝不出來，翟水月直接選了這麽個適合約會的西餐廳給方南昇慶祝。
等了一會，方南昇匆匆而來。
四月初，天氣已經很暖和了。
他穿著薄薄的黑色線衫，下面搭著洗得有些泛白的牛仔褲，五官端正，劍眉星目，身高腿長，整體來說，是個帥氣的大男孩兒。
翟水月看見他的一瞬間，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快。
想到那天在酒吧，她被幾個猥瑣的男人圍住，他從天而降般護住她，與那幾個男人廝打在一起。
雖然他被打得很慘，但，那份勇氣與浩然正氣，已經讓她折服。
“南昇哥哥。”她站起身，纖細的手指在身前絞在一起，聲音不自覺變得嬌軟。
方南昇見座位只有翟水月一個人，濃眉擰了一下，“怎麽就你一個人？凝凝呢？”
“呃……”翟水月楞了下，隨即心虛的地低下頭，“凝凝說跟旁人約好了，不過來了，我忘了告訴你。”
跟別人約好？
會是誰？
似乎不言而喻。
方南昇眼眸中閃過一抹隱晦的痛楚。
“我想起來醫院還有事沒處理，先回去了，再見。”
說完，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翟水月猛地擡頭，微微驚訝之後擡腳追出去，“南昇哥哥！”
……
晚上七點半。
方北凝坐進翟墨遠的車裏。
他們坐在後座，唐清夜駕車。
“你愛我嗎？我可以這樣問你嗎？你愛我嗎？我可以這樣問你嗎？你愛我嗎？我可以這樣問你嗎？……”
可能是覺得無聊，唐清夜隨手打開音樂。
可是聽了約莫有十分多鐘，反反覆覆，只有這麽一句。
好像是剪輯出來的。
“……”方北凝黑線，“唐助理，你要跟誰表白嗎？”
翟墨遠則直接黑了臉。
“呵呵，我不表白，有人要表白。”唐清夜打著哈哈，說著方北凝聽不懂的話。
“關了！”翟墨遠冷冷出聲，“開車不專心，想去公關部？”
唐清夜：“……”
關了音樂，車廂裏安靜得有些詭異，外面的霓虹光亮時不時照進來，一閃而逝的光亮中，方北凝看見一張冷冰冰的臉，若不然，她都要懷疑後座只有她一個人了。
終於到了紫檀宮。
客廳裏，翟禛羽安靜地坐在沙發裏品著茶，童千夢與歐陽邁站坐在旁邊聊得很開心。
看見方北凝，翟禛羽與童千夢同時一楞。
“師父！”歐陽邁屁顛顛地迎了上來。
見歐陽邁居然叫方北凝師父，翟禛羽與童千夢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詫異。
“我來介紹一下，這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神醫，景老爺子幾十年的心臟病就是她一下子給治好的，別看她小，絕對是有真本事的。”歐陽邁樂呵呵地雙方介紹了一下。
“翟先生翟夫人，你們好，又見面了。”
方北凝禮貌地問候，看他們似乎認識，歐陽邁倒是怔了一下。
“你們認識？”
“當然，她哥哥曾經救過月月。”童千夢笑得端莊得體。
“如此正好，那就不多說了，讓我師父給翟先生看一下。”歐陽邁開始摩拳擦掌。
他輕車熟路地領著翟禛羽與方北凝進了一間客房，其餘人直接被關在門外。
方北凝看了一眼被無情關上的門，又看了一眼歐陽邁。
看樣子歐陽醫生與翟家很熟。
“師父，快來！”歐陽邁興奮得臉紅脖子粗，一口老牙藏都藏不住。
“嗯。”方北凝走到沙發前，坐在翟禛羽旁邊，伸手搭上他的手腕，做出診脈的樣子。
驀然間，一股寒意從她的指尖竄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眸光一凜，元素之力滲透到翟禛羽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須臾。
方北凝臉色凝重起來。
據歐陽邁所說，此人應該中毒至深才對，他的身體怎麽會如此正常？
也就是說，她的元素之力，檢查不到翟禛羽身體裏的毒素，就好像，那股懾人的寒意，是與生俱來的一般。
好奇特的毒！
思忖片刻，看來只有等他毒發時再看了。
收回手，方北凝唇邊挽起得體的笑容，“抱歉翟先生，我現在查不出你所中何毒，只有等你下次毒發，我再來幫你診治。”
聽言，翟禛羽沈默的眸中浮現出‘果真如此’的譏諷，看來他是從一開始就不信方北凝能治好他的。
方北凝默了片刻，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診費，我若能治愈你，五百萬一分不能少，若是我不能治愈你……”
她勾起一邊的唇角，帶著一抹張揚的自信，她說：“治不好，分文不取！”
“嗤！”翟禛羽冷嗤，“那你豈不是要白忙一場？”
真是毒舌。
方北凝卻笑容更濃，“翟先生請準備好錢，五百萬我賺定了！”
說著，她轉向歐陽邁，“歐陽醫生，這位先生下次毒發時，別忘了通知我。”
一臉懵逼的歐陽邁無意識地點點頭，“哦。”
他師父剛剛在……把脈？
就這麽簡單？
“怎麽樣？”見房門打開，童千夢連忙迎上來，拉著翟禛羽左看右看，“好了嗎？不會再毒發了吧？”
“咳咳……”回過神來的歐陽邁連忙解釋，“我師父說了，要等翟先生再次毒發時才能診治。”
“啊？”童千夢立刻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滿臉失望，還有濃濃的心疼。
“老公。”她兩眼泛紅，咬著唇看著翟禛羽，快要哭出來，“老公……”
“沒事的寶貝兒。”翟禛羽一改之前的冷漠，溫柔地摟著童千夢安慰，哄小孩兒似的，“別哭，老公沒事……”
方北凝：“……”
離開紫檀宮。
還是翟墨遠送她，不過這次是他親自駕車，方北凝坐副駕駛，歐陽邁坐後座。
“師父，能告訴我你之前做了什麽嗎？在把脈？你是學中醫的？之前在戰區不是立刻把死人給弄活了嗎？今天怎麽了？”
“……”一大竄問題砸得她頭暈。
而且，她不想回答。
歐陽邁巴拉巴拉問了一會兒，也就興致缺缺地住了嘴。
將歐陽邁送到回去，黑色越野車開始往聖大的方向駛去，不緊不慢的。
“你對我父親的毒，有把握嗎？”翟墨遠低沈而磁性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
“等他毒發就知道了。”方北凝回答的比較保守。
但聽在翟墨遠耳朵裏，卻像是篤定。
他抽空拿眼尾看了方北凝一眼，“謝謝。”
“……”方北凝轉頭看向窗外迅速後退的夜景，“應該的。”
車子很快停下。
方北凝通過擋風玻璃看到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堂，眨眨眼，確定沒看錯。
“停這幹嘛？”
“吃飯。”翟墨遠言簡意賅。
“……”她什麽時候說要吃飯了？“我不餓。”
“我餓，你陪我吃。”霸道又傲嬌的語氣。
方北凝：“……”
☆、030：我不是故意的
晚上九點半。
並不算晚，真正的夜生活來沒開始。
卡爾頓酒店。
翟墨遠直接領著方北凝上到頂樓，來到一間包廂，整個包廂如同一個夢幻的水晶王國，美得絢爛。
方北凝記得，上次與他一起吃飯，好像也是在這個包廂。
只是因為方南昇，吃了一半就走了。
沒有點菜環節，他們剛坐下，服務員便推著餐車進來，開始上菜。
滿滿一桌子菜，精致好看，色香味俱全。
方北凝一見好吃的，立刻把對面那張看著就會消化不良的冰山臉給忘了。
翟墨遠坐在她對面，高大寬厚的身軀筆挺，端著高腳杯的手指骨節分明，分外好看，在紅酒的映射下，竟有幾分妖嬈的味道。
與他清冷淩人的氣質形成強烈的反差，但這種反差，卻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若是細心，會發現，他今天的頭發被專業的造型師搭理過，比平時更加精致。
隱在暗處等待召喚的服務員個個臉紅心跳，就連正在彈奏鋼琴的女士都不小心亂了幾個音符。
可以說，在場的雌性生物都淪陷在翟先生的西裝褲下了。
除了……
對面那個把豬蹄子啃得滋滋有味的女人！
狹長的冷眸微微瞇起，翟墨遠忽然重重地放下高腳杯。
白凹了這麽久的造型！
不解風情的女人！
正常女人在這個時候，好歹也要嬌羞一下，就算不嬌羞，也要註意一下形象。
對面那個倒好，吃得滿嘴流油。
雖然，也別有一番可愛與風情……但是，翟墨遠還是感覺到自己被冷落了。
頭一次這麽處心積慮地去吸引一個女人，然，以失敗告終。
“好吃嗎？”他冷冷地問，聲音裏帶著濃濃的不滿。
方北凝悶頭剝蝦殼，伸出舌頭舔了下紅唇，又砸了兩下，“挺好吃的。”
“……”翟墨遠眼眸一深。
視線直直落在那雙嫣紅的唇瓣上，說實話，她真的不適合做那種動作。
太……誘人了。
吃飽喝足，方北凝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才發現翟墨遠面前十分幹凈，幾乎沒有動筷。
“你不是說餓嗎？怎麽都不吃？”
翟墨遠優雅地啜了口紅酒，“秀色可餐，已經飽了。”
“什麽？”方北凝沒聽太懂。
“沒什麽，走吧。”
兩人乘坐頂樓專用電梯來到一樓大堂。
走出電梯，旁邊的電梯門也正好打開，走出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士。
為首的穿著暗花襯衫，臉若桃花，眼眉輕挑，明明都中年老男人了，還一臉的春風。
他轉眸看過來，一楞之後笑容滿面，“阿遠，好巧。”
“宮叔叔。”翟墨遠點頭打招呼。
“這位是……”宮子卿眼中帶著探究與興味。
“我一個朋友。”翟墨遠不願多說。
“是女朋友吧？跟我還有什麽好隱瞞的？我又不是你宮姨，整天……”
“宮叔叔！”翟墨遠打斷他，道：“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行行行，去吧，叔叔懂得。”宮子卿拍了拍翟墨遠的胳膊，笑得一臉促狹。
方北凝：“……”
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出了酒店，上了車。
“你別介意，宮叔叔只是開玩笑。”翟墨遠發動車子，淡淡地解釋。
方北凝一楞，眨眨眼，“我沒放在心上啊。”
“你真的一點都沒放在心上？！”翟墨遠轉頭看著她，眼眸深不見底。
方北凝又一楞。
難道要讓她記仇嗎？
見她一臉懵懂，翟墨遠抿著唇，下顎緊繃，腳下一個用力，車子‘吱’一聲驟然停下。
“呀！”
方北凝沒防備，身子猛地前傾。
翟墨遠眼疾手快，右臂反手一撈，穩住她前傾的趨勢，只是沒想到……
大掌好巧不巧，摸到了不該摸的……
觸電般縮回手，只是剛剛那軟綿綿的觸感，怎麽也揮之不去。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翟墨遠薄唇勾起，說著沒有一點誠意的道歉，甚至聲音裏還帶著難以察覺的愉悅。
方北凝臉頰發燙，感覺有一萬只草泥馬在腦海裏奔騰。
“沒事。”她咬牙切齒。
“那就好。”翟墨遠愉悅地笑出了潔白的牙齒。
“……”方北凝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轉頭看向車窗外。
他若是再笑下去，方北凝就要懷疑他是故意的了。
好在，被剜了一眼之後，翟墨遠收起笑意，重新啟動車子。
一路無話。
車子到達聖大東門，方北凝悶不吭聲，開門就下車，一路小跑進了大門。
翟墨遠看著漸漸消失在視野裏的倩影，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還以為她除了錢跟美食，什麽都不在意呢，沒想到只是不小心摸了一下，就這般害羞。
打開儲物格，摸出煙和打火機，點燃。
不知怎地，這煙抽起來也格外舒心。
看來他之前的方法不對，以後，還要改變方針政策才行……
一根煙完畢，調轉車頭，轟然離去。
……
回宿舍的路上，方北凝匆匆走了一半，才漸漸冷靜下來。
“我幹嘛要跑？好像做錯事的是我一樣！”
“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嗎？你至於嘛？！你前世好歹也是受過嚴酷訓練的雇傭兵，心理素質過硬，你這樣子，丟不丟傭兵界的臉面？！”對著路燈下的影子，她努力地自我反省。
半響，臉上的熱度漸漸退去。
“以後見面，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嗯，就這麽定了。”
……
宮子卿回到家裏，莫妖嬈正與宮姝坐在沙發裏看一檔綜藝節目。
“老公，你回來啦。”莫妖嬈連忙起身，端上來一碗醒酒湯，“又喝酒了吧？喝碗醒酒湯，明天起來不會頭痛。”
宮子卿接過來一飲而盡。
“爸……”宮姝端著甜甜的笑，乖巧地接過空碗。
宮子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什麽表情地上了樓。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轉身。
“我今天看見阿遠了，他身邊跟著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我估計是他女朋友，所以你們那些小心思，都收一收，省得以後鬧笑話。”
宮姝站在原地，小臉發白。
“喝了點馬尿就胡說！”莫妖嬈瞪了宮子卿的背影一眼，“阿遠小時候就說要給我當女婿的，誰也不能搶！”
“姝姝，別聽你爸胡說，他喝醉了。很晚了，你去睡覺吧。”莫妖嬈愛憐地摸了宮姝的頭發。
“嗯，媽媽晚安。”宮姝放下空碗，抱了抱莫妖嬈，回去自己的臥室。
莫妖嬈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溫柔得要滴出水來。
真是個乖巧得讓人心疼的孩子。
宮姝回到房間，想起父親的話，心裏一寸寸發涼。
拿起手機，翻出翟墨遠的電話，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
☆、031：別再提了
翟墨遠回到別墅，洗了澡，套著純黑色金線滾邊的浴袍，靠在床頭，長腿交疊，唇邊帶笑，狹長深邃的眼眸半瞇。
他看著自己的右掌，仔仔細細地看，然後……
仔仔細細地回憶著之前的觸感。
心底一陣陣悸動。
一陣手機震動。
長臂一伸，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又不耐煩地放回去。
手機鍥而不舍地震動。
終究，他接聽。
“墨遠哥哥，在忙嗎？”
宮姝的聲音輕快明朗，又帶著少女特有的軟糯清甜。
“有事？”翟墨遠冷硬地問。
“……”那邊頓了一下，“我就是想問問你明天有沒有空？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我想……”
“我明天沒空。”冷冷的男音，不帶一絲感情。
“墨遠哥哥，你是不是討厭我？為什麽？明明小時候我們……”
“姝姝。”翟墨遠的聲音依舊冷得不帶一絲感情，“別任性，你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
“早些睡吧，再見。”
電話裏傳來‘嘟嘟’的忙音，宮姝手指掐進碎花錦緞床單裏。
這頭，翟墨遠放下手機，沒一會又拿起來，看了下，不到十一點。
這個時候聖大宿舍還沒熄燈，方北凝應該還沒睡。
想法剛在腦海裏浮現，電話已經撥出去。
結果連撥兩遍，始終無人接聽。
居然不接他電話！
翟墨遠臉色難看起來，猛地放下手機，點燃一支煙，吸了幾口，心裏還是有股煩躁揮之不去。
下床，到一樓吧臺倒了杯紅酒，仰脖一口悶下。
夜色濃稠。
方北凝正在洗澡。
衛生間門被敲響，陸曉寧的聲音傳進來，“凝凝，你手機響了好幾次，要不要我遞給你啊？”
“不要。”
洗完澡出來，方北凝一邊用幹發巾絞著頭發，一邊拿起手機看了下，四通電話。
兩通翟墨遠的，兩通哥哥的。
方北凝回撥哥哥的號碼。
接通後，沒來得及說什麽，那邊好像是來了什麽急診的病人，方南昇匆匆掛了電話。
方北凝視線定格在翟墨遠的號碼上，咬牙切齒半響，決定不理他。
剛要把手機扔回桌上，手機心有靈犀似的，猛地響起來。
“……”居然是翟墨遠。
不情不願按下接聽鍵。
“怎麽不接我電話？”
劈頭的質問，讓方北凝有點不爽。
“這麽晚了，有事嗎？”口氣不太好。
“……你還在生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摸你的……”
那邊還說了什麽方北凝已經聽不清，她只覺腦袋一嗡，本來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羞恥感再次湧出來。
“我說了沒關系，你別再提了！”近乎是咆哮出這句話。
方北凝真的快要壓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是故意的吧？這種事，道歉一次就算了，接二連三的提起，分明就是故意的！
那邊，翟墨遠露出大大的笑臉，聲音卻很平穩，“是這樣，我打電話主要是想問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我想……”
“沒空！”方北凝不等他說完，直接拒絕。
“這樣啊……明晚有個商業酒會，本想雇你當我女伴的，既然你沒空，那只好讓別人掙這一百萬了……”
一聽錢，方北凝兩眼一亮。
“幾點？你來接我。”
“四點半，聖大東門。”那邊立刻報出時間與見面地點。
掐斷電話，方北凝喜滋滋，離兩千萬的別墅，又近了一步。
“凝凝！”陸曉寧忽然大叫一聲，“你在跟翟墨遠拍拖？”
方北凝一怔，“沒有啊。”
“還不承認！”陸曉寧痛心疾首，好像被被判了似的，“你上校園論壇看一下，有人拍到你跟翟墨遠在一起的照片，說你要坐享齊人之福。”
齊人之福？
方北凝黑線，拿起手機，打開校園論壇，標題為‘聖大新晉校花前後勾搭親兄弟，是移情別戀？還是欲坐享齊人之福？’帖子亮瞎了她的眼。
帖子分別放出方北凝曾經追求翟優鉉的照片，與現在跟翟墨遠上了同一輛車的照片，言辭繪聲繪色，跟親身經歷了似的。
“這你也信。”方北凝丟下手機，繼續絞幹頭發，滿不在意地說：“我又不是校花。”
“……”陸曉寧咬牙半天，掐住她的胳膊用力晃，“你的關註點還能再偏一點嗎？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你跟翟墨遠都到了上同一輛車的交情，怎麽不告訴我？！”
“為什麽要告訴你？”方北凝故作糊塗。
“你……”陸曉寧氣得七竅生煙，指了她半響，最後大力一揮手，“我不管了，等下次你們見面，必須帶上我！”
方北凝：“……”
終於熄了燈，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灑進來。
方北凝想著那篇帖子，唇邊冷冷一笑，帖子最後字裏行間都在暗指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生，她似乎能猜得到是誰放出的這個帖子。
隔天，陸曉寧一整天都跟著她，美其名曰：想跟她在一起。
其實，就是想通過她見翟墨遠。
下午四點半。
方北凝看著對面臉色有點難看的男人，訕笑，“這是我的舍友陸曉寧，她久仰您的大名，一直想見一見……”
話沒說完，陸曉寧直接撲上去，拋著熊貓媚眼，“翟少……”
翟墨遠皺眉，後退一步，冷冷地道：“上車！”
陸曉寧咧嘴一喜，“好啊！謝……”
第二個‘謝’字還沒說出口，被無情打斷，“你讓開！”
毫不憐香惜玉。
“咳咳……”陸曉寧吃了滿嘴塵土，沖著車影嚷嚷，“這麽冷酷這麽無情，活該你單身！”
車裏。
方北凝看著臉色蒙霜的男人，癟嘴。
裝！繼續裝！
被女人這般熱情相待，心裏估計早就美得冒泡了，還板著臉？裝給誰看呢？也不累得慌。
翟墨遠眼尾看見她滿不在乎的死德性，更氣不打一處來，腳下一用力，車子飛似的一路疾馳。
方北凝連忙抓緊扶手，“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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